王朝陽抹去鼻尖的細汗，頭一次感激生活帶給他苦難。他在監視屏幕前超過五千個小時，走過小區的每一寸土地，所以他知道哪些地方是安全，能完全避開那些無處不在的監控。

有對年輕的情侶迎面走來。王朝陽想起平日裏遇到的住戶，學著他們的樣子，掛上微笑。

那對情侶也朝他笑笑，三人擦肩而過，走上各自的路。

走廊裏空空蕩蕩的，攝像頭恪盡職守，一刻也不放松。王朝陽緊貼著墻壁，慢慢往前移動。他運氣著實不錯，路上一個人也沒遇到。

夏芷騎在小白臉身上，白皙的皮膚染滿血汙。發簪上沾滿血，滑得幾乎握住不住了。

王朝陽輕輕敲響浴室的門，“夏、夏小姐。”

夏芷猛地回頭，滿臉猙獰和迷醉，一張芙蓉面上滿是煞氣。她把王朝陽逼至墻邊，用簪子抵住他的喉嚨，“你看見了。”

王朝陽咽了口口水，點點頭。

夏芷笑了，發簪離他的喉嚨更近，“這時候，不是因該死不承認嗎。你覺得，我舍不得殺你。”

王朝陽囁嚅著，“我，我逃走了，但是，我，我又回來了。我覺得你需、需要要幫手，你一個人沒法處理，我，我想幫你。”他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，大聲說，“我不想讓你坐牢。您是好人。我想幫你。”

夏芷怔楞片刻，慢慢坐到地上。王朝陽坐在她身邊，“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。”

夏芷把玩著發簪，“王朝陽，你今天沒來過，我也沒看見你。”

王朝陽態度堅定，“我要幫你，我什麽都能做。”

夏芷依舊把玩著發簪，“你不怕？”

王朝陽看著滿室血跡，打了個哆嗦，“不、不怕。”

夏芷又笑了，“王朝陽，謝謝你。”

王朝陽像被這話激起無數力量，“我們快把屋子清理幹凈，再把屍體運走。我給你做不在場證明……不，不行，走廊有監控，都拍下了。對了，我們可以報警。我們說他是硬闖進來的，我們，我們是正當防衛。”

夏芷一揚下巴，“我覺得你最好先進去看看。”

小白臉躺在浴室邊上，頸間一道長口，血正流個不停。他身上血肉模糊，無數個血窟窿一齊冒血。他表情猙獰，面容扭曲，眼睛睜的非常大，裏面滿滿地不甘。

王朝陽再也受不了了，在洗臉池裏吐了起來。夏芷覺得他下一秒便會尖叫著沖出來，逃離這裏。

王朝陽吐夠了，用冷水洗了把臉。他對夏芷說，“我，我差點忘了，我上來時沒人看見，我，我可以把他帶走，對對對，我把他帶走，我知道一條路，沒有攝像頭，我帶他走，我把他帶出去……”

夏芷木著臉看了他半天，“你想過沒有，我也能殺了你。”

王朝陽木訥地搖頭，“我，我沒想。”

“你倒老實”，夏芷無奈地笑了。她眼裏瘋狂褪去，目光又變得平靜，“你剛才說，你知道一條沒有攝像頭的路？”

王朝陽點頭。

夏芷稍作思考，問：“你知道有多少攝像頭能拍到我門口嗎？”

王朝陽回答，“有兩個。都在右側。”

“我想到一個脫身的辦法。一會兒你穿上他的衣服，盡可能地靠在我身上，我送你去他家。進去他家之後，你等一會再出來，要被監控拍到，但不能拍到臉。你去那條沒有攝像頭的路，找個沒人的地方，把他的衣服脫下來，然後回家去。你來幫我修空調，他來了之後我就讓你走了，之後你什麽都不知道，明白嗎？”

王朝陽問：“你怎麽辦？他、他怎麽處理？我還是把他帶出去吧——”

“不用。你做好我交給你的事就好。你放心，六初市這麽大，總有個地方能放下他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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